關(guān)于保姆，時下有句流行的說法：“走進一家門，難做一家人?！睂@個說法，我以自己的體驗，可以套用一句文言來作評價：“旨哉，斯言！”（“這句話，（說得）好??！”）     上篇《總是“錢”惹的禍》，在探明母親的死因時，已約略涉及到了保姆的問題 。但在那篇里，我要著重談的是“錢”的禍害，而不是保姆，所以話到嘴邊，又及時打住，留到這篇文章來說。     我們家對于保姆歷來采取“惹不起，躲得起”的態(tài)度。這原因，一則是經(jīng)濟上有壓力，二則安全上無保障，三則私密性有顧慮。因此，除非萬不得已，一般不會“引韃子進關(guān)”。
　　
　　我們家第一次請保姆，是在生第一個孩子時。那是一個鄉(xiāng)下來的年輕的胖女人。此人剛來時，雖然看起來皮膚白皙，但面色不泛紅潮，顯見得家境不佳，營養(yǎng)不良。我和愛人當(dāng)時都忙于工作，家務(wù)事顧不上，基本上都交給她料理。當(dāng)然我們也留了一個心眼，把家鄉(xiāng)八十幾歲的老外婆請來“監(jiān)理”。我們以為如此可謂“計出萬全”。     其實不然。大孩子那時還不到一周歲，愛人又沒有奶水，主要靠牛奶和奶粉。我們每天定了兩瓶奶，奶粉是盡量供應(yīng)。但是讓我們揪心的是，孩子有如此充足的營養(yǎng)條件，卻常?？摁[，好像沒喂飽。而她，與孩子正相反，面色卻一天比一天紅艷滋潤，體形也一天比一天肥大壯碩。這其中的究竟不難判明。孩子的營養(yǎng)品，絕大部分已由她代為享用了。
　　
　　豈但是小孩，大人的份額她也毫不放過。譬如煨老雞湯，哪怕是上午就買回來，也別想當(dāng)天就能喝到鮮美的雞湯，非得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公之于眾，而且湯總是稀薄寡淡，淡然無味。顯然，頭遍湯她早在夜里已經(jīng)“嘗膳”過了。我們再怎么書生氣十足，再怎么被人視為“可欺以方”的傻冒（而不是“君子”），她那點“西洋景”最終還是能被我們瞧出來的。     我們當(dāng)然不能任人宰割，準備來個“一切逐客”了。然而，正如前人說的：“百無一用是書生?！钡鹊揭娴霓o掉這個胖女人，無論是我，還是愛人，誰都開不了這個口，好像我們欠她什么似的。最后沒辦法，把剛剛離了休的岳母大人請來，說家里有人帶小孩了，這才把這事擺平。此后，我們提到保姆就發(fā)怵。